劍身錚亮，在黑夜中靜靜地折射著可怖之光。

為首的那人，我識得，雖然沒有穿一身金衣，但當初和藹的笑容讓我銘記在心。

阿爹被逼得昂起首來，顫顫巍巍道：“雲氏一族世世代代忠於天帝，從未滋生任何背叛之事！你又是何苦——”

我扯了扯阿娘的衣角，壓低著嗓子想要問些什麽，可還未開口，阿娘雙手一抖，將我的嘴緊緊捂住。

“是啊，雲氏一族，素來忠肝義膽，從未背叛過仙界之帝。這麽多萬年來，沒有一絲一毫稱帝野心，這點……

本帝還真真是佩服！

可是……”

男人向前一步，又一步，緩緩地靠近阿爹，輕輕而笑，嗜血又無情：

“佩服歸佩服，本帝還真……不信。”

他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阿爹，就像是一只兇狠的鷹隼，盯著自己腳下的獵物。

我被逼的急了起來，左拉右扯，想要掙脫，而阿娘越捂越緊，甚至不想讓我看到接下來的場面。

阿爹忽而冷下心神，靜靜地與男人對視。

“雲氏一族素來忠於‘天帝’，而非‘個人’。封天，你是要連我們兄弟情義也懷疑嗎！”

那男人仿佛十分敏感，在聽聞‘封天’二字的一瞬，“——刷！”地抽出腰間佩劍，直指阿爹喉嚨。

阿爹沒有怯色，有的是冷靜傲骨。

“你殺了他，你以為，我不知道？——呵，我只是不屑說罷了！

封天也好，窺天也罷，你心中的貪婪勝過你的忠心，不料這萬年情義還掩不住半分貪婪！！！”

阿爹的聲音刻意壓得很低，似怕殿中人聽見。

可他話語的氣勢依然震得整個雲水殿嗡嗡作響。

就算我再年幼，看到這樣的場景也無法自欺欺人了。

阿娘仿佛預見到了什麽，拿衣襟掩住我的雙眼，頓時我眼前一片黑暗。

她拂手想要再捂住我的耳朵，卻在那一瞬……

我聽聞到淩冽刺耳的風聲。

伴隨挑起的血珠，在黑暗之中刺入。

沒有任何回聲，

一切仿佛都安靜下來了，我的耳朵也被阿娘徹底捂住，她再也沒手可捂住我的嘴。

可我已經長大唇瓣說不出任何的話來，嗓子眼也幹涸到底，仿佛荒漠中的枯井不會再有生機。

眼前是一片黑暗的，

我沒看到後來發生了什麽，

但卻在此刻清晰地明了——一些東西，已經變了。

不知過了多久，阿娘松開捂住我眼的手。

她面色蒼白，額間不滿密密匝匝的汗珠，就連捂住我眼的手，也落下冷汗。

她無力地癱軟在地，靠著白色玉柱大口大口地喘氣，身子不住顫抖著。

我站在她面前，靜靜地看著她。

她似註意到我的目光，身體似又充滿力量，連忙爬起來。

對我擠出一個不大好看的笑容，趕緊拉住我的小手把我往殿內攥去。笑著對我說：“夜也深了，殷兒快去歇息罷。”

我沒有說話，只是努力地掙脫她的手，側著腦袋想要往那片空地看去。

我想看看那裏還有沒有阿爹的蹤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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